让爱回嘉

流水账文学

/感冒下的难产文学

 

01

  “何洛洛——”

  赵让站在门口，试探性地伸出脚点点阳光下的瓷砖台阶，白鞋在强烈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赵让立刻夸张得仿佛被烫伤一样缩回了脚，庆幸没人看到自己戏精的动作，然后回头看看何洛洛有没有出来。

  他和何洛洛是被哥哥们投票投出来买冰棍的。这个夏天过于炽热，即使坐在空调屋里，嘴里总觉得干涩过头了。于是大家搞了个投票连哄带骗把屋子里最小的两个小孩喊出去买东西。

  赵让在门口一面感受着屋内落在后脑勺上的丝丝凉气，一面逃避滚滚而来的热意。他撅着嘴腹诽着，如果焉栩嘉在，才不会轮到我。然后才猛然意识到，他和焉栩嘉的关系最近好像在破裂边缘摇摇欲坠。

  看到何洛洛走过来换鞋，赵让才不情不愿地挪步走到门外。正准备从台阶上一跃而下，毛茸茸的脑袋闯入视线，他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焉栩嘉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径直往门口走了，还和换鞋的何洛洛打了个招呼。

  赵让茫然地盯着脚下的台阶，在阳光下闪耀着细细的光芒，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点一点地滚烫起来。何洛洛也不嫌热，抬手就勾住他的脖子，身体往他身上倒：“赵让！你们两个刚刚没说话吗！”

  忍住想对何洛洛翻个白眼的冲动，赵让心里埋怨他明知故问，默不作声地伸手就拨开何洛洛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正当何洛洛都觉得赵让生气了，只听见耳边传来重重一声：“害！”

  “感觉我也没做错什么，啊？”赵让用胳膊肘捣了捣何洛洛的腰，何洛洛护住自己的腰跳到另一边，瞪着眼睛说：“我怎么知道你们俩！”然后两个人打打闹闹着往超市跑去。

  赵让最后往购物篮里扔了支巧乐兹，在一堆白色包装的盐水棒冰上躺了一支黄色包装的巧乐兹尤其突兀。

  “你别就拿一支啊，我也要我也要。”何洛洛看着那支巧乐兹，按住赵让关冰柜门的手，顺势拉开，伸手就要拿。

  “诶诶诶，不行，我给焉栩嘉拿的，你给我把手拿出来。”赵让手疾眼快拿开何洛洛的手，关上冰柜门，在何洛洛作势要去挠他痒痒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说：“也哥把钱给我了。”

  赵让拎着购物篮撒腿就跑，还不忘回头跟何洛洛做鬼脸。

  两个人轻轻打开门，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想吓唬一下在家吹空调的几个哥哥。却没想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音早就暴露了行踪。夏之光一个箭步冲上来，往购物袋里一伸，巧乐兹就拿在手里了。赵让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已经被夏之光咬在嘴里了。

  “不是，怎么就一支巧乐兹啊？”翟潇闻探进购物袋里翻找半天，寻找无果后拆了支盐水棒冰在沙发上坐下，叹气。

  “本来是买给…”赵让委屈地也在沙发上坐下，想说焉栩嘉，于是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那边飘，咽了口口水，又不好意思说。

  何洛洛大大咧咧地往赵让旁边一坐，愤愤不平地盯着夏之光，说：“那是赵让买给我的！！！”趁大家都不知道真相，何洛洛同学妄图从夏之光嘴里抢下另一半巧乐兹。

  然后就被赵让捂上嘴巴：“你拉倒，别爱我，没结果。”

  焉栩嘉只是扫了一眼，没说话。

02

  “也哥——”

  赵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肯睡觉。拖着长长的尾音，恶作剧一般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呼唤楼下给他拿药倒热水的刘也。他感冒了，突如其来，他想可能是前些日子穿得太少了，所以被病毒捉住了。

  靠在墙上盯着门口发呆，就看见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赵让坐直身子想看清，然而已经没有人影。门口不远处传来轻轻的说话声，赵让听不出来是谁在说话，只好又躺下，等刘也上来。

  刘也端着一杯热水上楼，楼梯口就听见赵让在喊。复又看见焉栩嘉迎面走过来，全副武装的样子看着像是要出门。疑惑着怎么十一点还要出去，问道：“嘉嘉，这么晚还出去啊？”

  “嗯，出去买点东西。”焉栩嘉停住，戴着口罩看不见表情，眼睛也低垂着躲躲闪闪不敢看人。刘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说：“那行，注意安全啊。”

  与焉栩嘉擦肩而过，刘也往菠萝屋走。把水放在床头柜，刘也在自己床上坐下，说：“没药了，今天也太晚了，我明早去给你买药。”

  吃不吃药无所谓，赵让始终坚信小感冒是会自己好的，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嘟嘟嚷嚷了一句：“不吃也行嘛。”

  突然想起什么，赵让手脚并用着胡乱地从被子里露出脑袋，着急地问道：“也哥，刚刚谁出去了？”

  “嘉嘉啊，说是买点东西。”刘也整理着床上的被子，不以为然地回复。

  待赵让醒过来，连打了三个喷嚏才觉得意识清醒了。准备翻身下床，就看见一盒999感冒灵放在床头柜上。以为是刘也买的，也没多想，就往卫生间走。

  不经意看到墙上的钟，六点，刘也的起床时间。打开卫生间的门，刘也在洗漱。赵让一下子愣住。

  “也哥，哪来的药啊。”赵让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里面挤，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问道。

  刘也把毛巾放在架子上挂好，空出位置走到门口，摇着头回复道：“不知道啊，我今早一醒它就放那儿了。”

  一边洗漱一边面色凝重地思考感冒灵的来源，赵让自认为自己来得匆匆忙忙的感冒应该除了刘也没有人知道了。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赵让撑在洗手台上回忆。焉栩嘉这三个字就直直地往脑子里窜，赵让突然想起昨晚焉栩嘉出门买东西了。

  焉栩嘉…

03

  随意洗了几把脸，赵让拿起感冒灵的盒子就往梨房跑去。礼貌敲了敲门，是赵磊开的。赵让往里探了探，焉栩嘉还在睡觉。

  “赵让？怎么啦？”赵磊回头看看侧着身睡觉的焉栩嘉，又瞧瞧面前一副欲言又止样子的赵让，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还在睡觉吗…”赵让莫名其妙心虚起来，觉得自己好像被赵磊看穿了。紧张兮兮地组织语言，最后问出傻乎乎的问题。

  “对啊，嘉嘉昨天回来得挺晚的，问他去哪也不说。”赵磊一脸无奈，“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行。”

  赵让急忙摆手，揣着一盒感冒灵又往回走。

  吃早饭的时候焉栩嘉就坐在对面。赵让小心翼翼地吞咽食物，又被塞住的鼻子搞得难以呼吸。好不容易咽下，猛地咳了两下。

  “赵让你这感冒有点严重啊。”张颜齐剥着茶叶蛋观察着赵让，伸向餐巾纸的手就没停过，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吃药了没？”

  “还没，有盒药放在床头，不知道谁放的，就还没吃。”赵让鼻子塞住了，说话都拖着鼻音，显得更加可怜又更稚气。

  焉栩嘉喝下最后一口粥，抽了张纸擦嘴，然后抬眼看了赵让一眼，一脸云淡风轻：“我放的。”

  “啪嗒”赵让听见自己筷子掉了的声音，僵了一会儿才赶忙弯腰去捡。脑子里乱哄哄的，低头找了半天，才发现筷子滚到焉栩嘉脚边了。

  赵让握着一根筷子坐起来，憋红了脸也没好意思喊焉栩嘉给他捡筷子。倒是焉栩嘉跟有心电感应一样，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然后捡起那根筷子。

  赵让在刘也和张颜齐的监督下乖乖喝完药，然后拿着两盒热牛奶坐到了焉栩嘉旁边。把牛奶往焉栩嘉手里一塞，然后闭上眼睛顿了一会，深呼吸后开始背刚刚准备好的话：“那个…谢谢你的药！虽然不知道嘉嘉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但是能出去给我买药就说明是在意我的吧，我们可不可以和好呀？”

  完了。赵让甚至没敢睁眼，因为得到的回复是一片沉默。鼓起勇气睁眼，面前的人早就不见踪影。赵让瞪大眼睛，四处看了看，发现焉栩嘉从沙发背后站起来，抱着水泥往翟潇闻的方向走过去。

  赵让抠着手指心不在焉地看电视，目光随焉栩嘉兜兜转转了几个地方，最终那人在自己身旁坐下。娴熟地把吸管从塑料包装中间取出，然后吸着牛奶看电视。

  电视屏幕上的人物不停变换，赵让脑子里一团乱麻，还没想好怎么再说一次，焉栩嘉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和好吧。”

  赵让惊喜地扭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在专心致志看电视，转过头把视线放到屏幕上，原来是男主刚把女主哄好。赵让泄气一般往沙发背上一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听到你说的了。”

  “那就和好。”

04

  赵让也捧着牛奶盒，慢慢往焉栩嘉身边挪，眼睛都笑弯了：“嘉嘉，谢谢你的药。”

  “没事。”嘴上是这么说，焉栩嘉嘴角还是勾起一丝笑意。

  见焉栩嘉心情不错的样子，赵让继续往下说：“也哥还说今早去给我买药，没想到你昨晚就…”

  赵让顿住，他明显感觉到焉栩嘉不高兴了，嘴角没有上扬的弧度，眼睛里也没有明亮的光芒。

  “如果你这么想也哥去买的话，也可以不吃。”焉栩嘉把牛奶盒扔进垃圾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啊啊啊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赵让扯着何洛洛的胳膊摇，摇得何洛洛觉得胳膊都不是他的胳膊了。于是拍开赵让的手，比了个停的手势：“停停停，你让我想想。”

  赵让果真松手不说话了，可怜巴巴地望着何洛洛等待答案。

  “我觉得吧…该不会是吃醋了？”何洛洛看了赵让一眼，富有求知欲的目光过于灼热，何洛洛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啊？吃什么醋啊？”赵让一脸茫然，没听懂何洛洛在说什么。

  何洛洛无语，忍着耐心跟赵让说：“当然是吃你的醋啊？你俩不是…”

  “？”赵让问号脸。

  “在一起了？”原本以为实锤了的何洛洛，看着赵让仿佛不知情的样子，于是这句话成了问句。

  趁着赵让还没缓过来，何洛洛终于意识到赵让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赶紧改口说：“嘉嘉很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赵让蹭地站了起来，丢下何洛洛，急急忙忙上楼去找焉栩嘉。刚踏上一层台阶，他又停下，开始思考他对焉栩嘉的感情。

  他生气会想尽全力去哄他开心，他不理自己会经常不安失落，他心情好的话自己也会快乐。

  虽然以上三点过于微不足道了，但赵让隐隐觉得这就是喜欢。不然自己怎么会听到焉栩嘉喜欢自己，就踏上这层台阶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焉栩嘉，去向他确认。第一反应，才不会骗人。

  “你在干嘛？”

  赵让闻声抬头，焉栩嘉插着裤兜站在第二层台阶上歪着头问他。好像在说，不走就别当道。

  “在…”

  “想你。”